許鯨和齊雲至在曬谷場上坐著和梁宏知閑聊, 沒一會，梁成顯指揮著兩個兒子把生活區賣玉米的大秤擡過來了。

許鯨笑著招呼他，“叔, 你吃早飯了沒？”

“吃了, 都什麽時候了。”梁成顯半蹲著翻看了下梁宏知的白芨, 感嘆道：“這白芨長得真不錯, 又大塊又光潔。宏知, 我看你們也種出經驗了，明年還種不種白芨？”

梁宏知一楞，既而爽朗地笑起來，“小禾肯收我們當然種, 有今年的經驗，明年我們一定會種出更好的白芨。”

姜還是老的辣，許鯨沒想到梁成顯會在在這時候要求把明年的合作定下來，他和齊雲至對視一眼。

齊雲至按住他的肩膀，在他開口之前道：“他明年讀初三，課業正緊，不好分心, 我看合作種白芨的事就算了, 你們想種的話, 不如去問問外面的藥店收不收, 這事處理的好了, 也不失為一門長久的生計。”

梁成顯臉上浮現出一絲失落, 不過很快消失不見, 又恢覆了慈祥，他笑道：“也是，小禾年紀還小，應該專註於學業。我過幾天去問問外面的藥店收不收白芨，我看種藥材總比種莊稼劃算一點。要是能打開銷路，以後專門種這個也可以。”

許鯨掏出本子，“我們先把白芨過秤吧。”

梁宏知連籮筐帶藥材一起放到大秤，幾人伸長腦袋去看大秤上顯示的數字。

“二十六點七公斤。”許鯨在本子上記下這個數字，梁宏知又把另一籮筐白芨放上去，這筐有二十七點一三公斤。

許鯨一一記錄好，又拿了個空籮筐去稱，籮筐重三點二公斤。

“兩筐白芨一共五十四點八三公斤重，減去籮筐六點四公斤，總重四十八點四三公斤。”許鯨將本子拿給梁宏知看，“你看算得對不對？”

梁宏知在心裏默算了很久，他算數不大行，不過算出來的數字差不多，他點頭：“沒錯了，就是這個數。”

許鯨笑了笑，“那您在旁邊簽個名。我們做個編號，這是第一擔。”

梁宏利索地簽好名，拿著扁擔往外走，“應當還有幾擔，我去把它們挑過來。”

許鯨這邊一開稱，其餘幾家也把白芨挑了過來。一天功夫，許鯨都在看稱，算數，然後讓他們簽名，曬谷場上白芨越堆越多，一個個籮筐撂在那裏，很是壯觀。

等上午吃飯時，齊雲至看著這一籮籮白芨，問許鯨：“要麽我下午就去南陳生活區租車吧？這麽多白芨再挑回梁學愚家也得費功夫，不如直接拿車裝了拉出去。你一個人在這裏稱白芨行麽？”

許鯨看著坐在不遠處的梁成顯他們一眼，壓低聲音道：“沒問題，成顯叔他們還在這裏看著，大家也會幫忙搭把手，出不了什麽事。”

“那行，我去租車，我盡量快去快回。”

“你也別騎太快，”許鯨蹙眉，不放心道：“晚點回來也沒關系，反正你租車回來可以開車，不怕看不到路。”

齊雲至力氣大，他騎自行車的車速能達到六七十公裏每小時。自行車不比汽車或飛車，只有兩個輪子，什麽保護措施都沒有，要是出什麽意外，整個人都得飛出去。

齊雲至點頭，“知道了。”

他回梁道厚家匆匆吃了點東西，騎上自行車往南陳生活區趕。

梁成顯聽說這事後，關心地問：“現在才去租車，晚上回得來嗎？會不會太急了？明天再去也來得及啊。”

許鯨搖搖頭，“今年白芨大豐收出乎我的意料，這麽多白芨堆在這裏也不太好，我們得趕緊租車運出去。”

梁成顯不再說什麽，只是專心幫許鯨稱起了白芨。

幾戶種白芨的人家不僅自己全家老小跑到白芨地裏去收白芨，還叫了親戚朋友幫忙一塊下地，許鯨以為起碼要明天才能收完的白芨，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就全部過完稱了。

這些白芨比許鯨預料的還多一點，刨去籮筐後，這些白芨總重達一萬五千七百三十五公斤！

幾戶人家都在曬谷場上幫忙，也看著許鯨，等他給錢。

許鯨沒有含糊，把從中午起一直背在身後的背包拿到桌面上來。

人群當中傳來一陣騷動，許鯨把背包拉開，裏面果然是一摞摞錢幣，有百元的，也有五十元、二十元和十元的，一捆捆堆在那裏，別提多令人眼紅。

許鯨朗聲道：“麻煩大家讓一讓，先排隊，我們一家一家來算數。大夥別忘了自己準備毛票和一塊一塊的錢，我這邊上錢不太夠。”

許鯨早提示他們要準備塊票和毛票，到時候好算賬，大家便多少準備了一些。

有人興奮地大喊，“放心，都準備好了，財神爺，你開始算賬吧。”

周圍人傳來一陣帶著喜氣的哄笑。

許鯨也笑，“按早上挑白芨過來的順序來吧，請宏知叔家先過來。”

梁宏知家一共賣了兩千九百三十三公斤白芨，許鯨得付他一千四百六十六塊五毛錢。

看著梁宏知有些顫抖的手，許鯨從書包裏數出十四張一百加七張十塊的鈔票給他。許鯨沒有毛票和塊票，得等梁宏知找錢。

梁宏知接過錢幣慢慢數，又用手摩挲了錢幣好久，對著光看了又看，才從小布包裏找出三塊五毛給許鯨。

“數都結清了，如果您沒有異議的話，在這裏簽個字。”

梁宏知響亮地應了一聲，“哎。”接著他一筆一劃在許鯨的記賬本上寫下自己的大名。

他後面排著的人們更加忍不住了，一個一個用目光催促他快一點。

周圍還有許多無關的人們在看熱鬧，看著許鯨拿出的那一張張百元大鈔，目光都十分火熱，紛紛悄悄打聽明年許鯨還收不收白芨。

這種白芨可比種莊稼劃算多了，沒看到梁宏知只種了不到四畝田就掙一千四百來塊？

也有人捶胸頓足，為什麽跟許鯨的關系不好，要是跟許鯨關系好，現在發財的就是他們了。

大家沈浸於這種熱鬧的氛圍當中，氣氛的火熱程度不下於沐神日。

許鯨為這一萬五千七百三十五公斤白芨付了七千八百六十七塊五毛出去。

這麽多白芨，許鯨大約能掙得二十六萬七千四百九十五積分，說大約是因為這些白芨多多少少帶一點泥土，有損耗。

盡管只是大約，這個數值已經非常驚人，許鯨的第一反應就能明年能多租一畝靈田了。

白芨收得越多，許鯨積分掙得越多，盡管一張張鈔票給了出去，他眉梢眼角還是掛著抹不去的喜意。

有人從頭到尾一直看著他在算賬，等他把最後一個人的賬結完，有人忍不住感嘆到：“小禾，你可真有錢，在外面發大財了吧。”

許鯨笑，“我在外面讀書，又不是在外面打工，發什麽財呀？這些錢都是藥材商墊的，我也就是賺個中間費。”

“這麽多錢，中間費也多吧？”

“一般般，我下一年的學費夠了。”

也有人說，“小禾，這麽賺錢的大好事，你怎麽不叫你表姨家，他們有三個孩子？”

許鯨笑著看說話的那人一眼，道：“我哥說我表姨家養我養得不好，不讓我跟他們來往了。”

周圍一下子靜了一下。

那人沒想到他會當場說出這番話來，訕訕地笑幾聲，不好再開口了。

許鯨原本對梁國濤家就沒好感，不過以前他剛在生活區裏落腳，得為自己掙一個好名聲，所以格外優待梁國濤家。現在無論有沒有名聲，大把人都想跟他做生意，再說他以後不會留在這個小生活區裏發展，自然不需要維持那點虛名。

梁成顯出來打圓場，“小禾，這麽多白芨，你哥什麽時候開車回來，晚上我們過來幫你挑上車吧？”

“不用，剩下的事情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了，時間也不早，大家累了一天，趕緊回家吃飯去吧。”

“你們兩個就行？”

“就挑上車而已，沒幾步路。我哥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大家不用陪著我幹等。”許鯨道：“叔，您也累了，快回去歇歇吧。”

許鯨堅持，大家慢慢回自己家去了。

天只剩點朦朧光芒時，梁良子帶著一身泥汗找過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說：“小禾，我媽媽已經差不多煮好飯了。你快回家吃飯吧，我幫你看一會兒，等會兒你再來替我。”

“你們今天挖完所有當歸了？”

“沒有，還差一點點，明天早上能挖完。”梁良子也很興奮，“聽說你今天發出去上萬塊錢？”

“沒有的事，就七千多，大家傳來傳去，誇大了。”

“七千多也很多了。”梁良子咋舌，“要不是你，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掙不到那麽多錢。”

“沒出息。”許鯨輕輕拍了他的腦袋一下，“那我先回去吃飯了，過一會兒再來換你。你幫我看著白芨。”

“知道了，你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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